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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印度,你首先会想到什么?中印边境冲突、比中国发达的软件行业、巨大的贫民窟、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人、强奸案频发的第三世界、吃手抓饭却饭前不洗手的风俗、全民信仰玄之又玄的宗教、流传千年的种姓制度……这些可能都是事实,但是这远非当今印度的全部。

4月29日,由黄晓明主演的《大唐玄奘》上映。500年前的《西游记》使得迂腐俊俏的唐僧广为人知,其原型玄奘翻译的《心经》也成为流传最广的版本。如今在南京紫金山下的灵谷寺里,还静静地陈放着这位传奇高僧的舍利子。不过,玄奘开宗立派的“唯识宗”,现在已绝少有人知晓,真正记录他西行见闻的《大唐西域记》,也少有人翻阅。

在我们熟知的唐僧和真实的玄奘之间,可能存在十万八千里的鸿沟。类似的认知鸿沟,也同样存在于玄奘去过的印度。

在《大唐玄奘》上映前一周,受麦格里银行邀请,我去印度考察了其互联网行业,两天的行程看了八家印度最具代表性的互联网公司创始人的路演,让我看到了一个远被国人低估的印度。

首先被低估的是印度的经济。一直以来,我们都坚信中国在经济上全面领先于印度,事实可能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般绝对。

这次听到两个让我惊讶的数据。一个是90%。印度大概有8000万商户,其中约90%的企业或者说个体户由于没有注册,而基本没有被纳入政府统计范畴,这些经济体既收不上来税,他们的产值也很难被计入官方的GDP。所以,印度的真实经济实力很可能被我们大大低估。第二个是26岁。印度国民的平均年龄大约只有26岁,是一个非常年轻而且人口众多的国家。和未富先老的中国相比,在未来三十年,印度就算仅靠着年轻红利,也后劲十足,何况他们还在孜孜不倦地“生”“生”不息。

其次被低估的是印度的互联网发展速度。实际上,印度的互联网发展速度非常快速,可能几年前和中国还有十年的差距,但是现在差距已经缩小到了四五年。在固网缺失的农村,由于在互联网兴起的早期比较落后,尤其是当下追赶开发的投入巨大,其被迫跨越了固网发展阶段,这却使得印度在移动互联网的发展阶段更容易弯道超车。当然,印度本身基础设施的薄弱也使得电子商务发展并不顺利。基础配套的差距用成本来比较则更容易理解。以电子商务的命脉——“物流”为例:阿里巴巴的每单物流成本基本为人民币9元,而印度电商物流的成本接近人民币20元,导致网上购物需要凑单到更高金额才有意义。

很多权威数据显示,目前印度网民已超过4亿人,相当于中国2011年的水平,由此成为仅次于中国的世界第二大互联网市场。同时,印度移动网民占比约87%,这一指标与2016年的中国已非常接近。

和中国相比,印度的宽带不算发达,但其移动网络可圈可点。印度目前主要用的是3G网络,根据我的亲身体验,移动网络相当稳定的,实现网页浏览、聊天等网络服务并无问题。正是由于印度量大面广的移动网民和不错的网速,所以一些印度创业者干脆跳过PC端网页,直接从APP开始做起。2015年4月,印度最大电商 Flipkart 甚至关闭网页版,只在手机App端开展业务。

印度第二大电商平台——snap deal

所以,目前印度正迎来APP的创业高潮,和四年前的中国非常类似。这次在路演上,我看到了印度版本的58同城、京东、携程、饿了吗、甚至河狸家。这和中国非常类似,在一个互联网红利远未充分释放的国度,商业模式创新远比技术创新更普及。而当我去以色列和美国硅谷考察时,就会发现这些发达国家的创业者,个个都是技术好手,各个产品都有技术绝活。显然,中国和印度离那个阶段还有相当距离。

印度的“饿了么”——foodpanda

在某些方面,印度已经具备超越中国的条件。

由于我是互联网金融出身,因此我对该国P2P领域会非常关注。从商业模式上看,印度在互联网金融的很多理念与基础已比中国先进。

第一是印度拥有更加开放的国家征信体系。印度的P2P公司,只要经过个人授权,就可以从银行拿到借款人的银行记录和税务信息,覆盖80%的主要人群,每次查询费用仅约为2元人民币。反观中国,目前官方的征信体系不仅没有足够开放,而且查询费用也数十倍于印度。

得益于非常开放透明的征信体系,所以印度的P2P企业几乎不需要线下布局。例如我接触到的印度第二大P2P企业,其每月放贷金额大约是200万美元,但是其全部员工只有40人。即便未来贷款金额持续增加,由于无需增加线下资源,其员工也只需小幅增加即可。而国内P2P公司,数以万计的员工不足为奇。

第二是印度拥有更为开放的金融体系。你可能很难想象,印度人可以选择不在银行网点开通银行账户,银行可以派专人上门开户,只需采集你的虹膜和十指指纹,就可以根据每个印度公民的ID序列号进行匹配开立银行账户。这套身份信息系统也已经覆盖了印度80%的人口。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印度不仅也有类似支付宝的第三方支付平台,并可以不依赖任何银行实体账户,允许消费者在第三方支付公司开设虚拟账户。而且,去任何银行网点都可以为这个虚拟账户充值。很难想象,中国的银行会对第三方支付平台如此的体贴和友善。对比中国央行始终犹豫放开远程开户,显然,在发展电子商务及互联网金融上,印度有着某种程度的后发优势。

还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细节,就是印度创业者华丽的履历与过硬的素质。印度的年轻创业者可能不多,在我接触的创业者中,最年轻的也有30多岁,但是他们大多数毕业于常青藤,在BCG或麦肯锡等企业工作过,同时不少人还有着十多年的创业经历,属于重度连续创业者。可以感受到,和中国多数创业者相比,我所见到的这批印度创业者的素质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这些都只是金字塔尖的群体。至于金字塔的底座是否宽厚,我还需要进一步了解。


体验了一把印度创业公司的会议

如今,中国的大型互联网公司也已在印度纵横驰骋。出乎意料,印度民间对中国并不怎么排斥,创业者对中国投资人也非常欢迎。印度版携程“make my trip”,当我见到这家公司的CEO时,他告诉我,携程网创始人梁建章就在隔壁办公室开董事会——携程不仅投资了这家公司,而且还是梁建章亲任董事。三家印度最大的在线旅游网站也正在大打价格战!我相信,有了中国最丰富的行业“内战经验”的输入,最终胜出的会是携程投资的这家。印度第二大的电商平台Snapdeal,如今估值已达到60亿美元(曾经到过百亿美元估值),阿里巴巴和富士康共同向他们投资了5亿美元。

印度携程——make my trip

这次印度之行,让我对这个陌生国度有了新鲜的认识。我们当年对赶英超美的激情,如今在这一代印度创业者身上同样感受到。对于中国人来说,如今的挑战和1840年一样,都是需要继续睁眼向洋看世界,而绝不能沉溺在天朝上国的虚幻优越中裹足不前。

在这个万物互联的世界,国与国之间竞争优势的流动变化也许就在呼吸之间,切忌坐井观天。不然,日本今天的失落,会成为中国明天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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