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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P网贷是舶来品。2013年至2015年中国P2P网贷的市场规模高速增长,2014年同比增长约139%,2015年同比增长约289%,在录得可观规模的同时,问题平台也不断出现。2016年国内监管机构先后出台严格的监管规定——《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以下称“暂行办法”)和《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工作实施方案》——来规范P2P网贷机构的经营活动。加之,《互联网金融信息披露个体网络借贷》标准在近期正式发布,使得国内P2P网贷的监管环境进一步严格。

一、中美网贷监管规定比较

“暂行办法”及后续监管标准的落地填补了中国P2P网贷行业的监管空白,P2P网贷行业进入监管新常态,如同美国网贷机构创始之初就要接受严格的法律监管一样。

那么,如何在严格的法律监管下保持稳定、持续的发展,这成为中国P2P网贷行业的当务之急。或许,进一步借鉴美国网贷的发展经验并参照其成长环境,是一个合适选择。

二、发展经验:市场逻辑和建立合作

2.1 市场壮大的逻辑

美国网贷行业专注于为美国国内传统金融服务无法覆盖的群体,尤其是小型企业,提供贷款服务,这是美国网贷发展的关键特点之一。

美国财政部在今年5月发布的《网贷白皮书》中强调,获得贷款是商业和经济增长的生命线。从沿街沿路的店面商铺到具有高新科技背景的初创公司,在过去的20年中美国每三个新增工作岗位中就有2个是小型企业提供的。千千万万的个体追求梦想、创办公司、开拓事业的能力是美国经济的基础。小型企业能否获得安全、可靠、宽广的信贷渠道则变得十分重要。

可见,美国网贷行业为小型企业提供资金支持,从而促进小型企业的成长,小型企业发展,就有条件创造就业,就业人口增加,则社会消费潜力增强,从而带动美国小型企业及消费行业的发展,这就进一步扩大网贷的业务基础,如此循环发展下去。美国网贷为小型企业提供贷款服务,表面上是为促进自身发展,然而,网贷机构在未曾充分开拓的金融细分市场中提供良好的贷款服务,利己的同时间接实现利它,这就为做大网贷市场创造不可估量的潜力。这便是网贷市场,或者市场发展壮大的逻辑。

2.2 建立合作、互利互通

依循上述逻辑,在具体操作上,美国网贷机构积极寻求与银行等大型金融机构建立合作关系,充分利用双方各自的优势来拓展、拓宽、拓深网贷市场,为传统金融服务覆盖不到的小型企业群体提供资金支持。

通过表2可以看出,网贷机构缺少银行的客户数据和合规经验等方面的优势,而银行则缺少网贷机构面向小型企业的贷款风险评估模型技术及数字化服务中方便、快捷的体验优势。然而,与网贷机构相比,银行优势依然明显。毕竟,网贷机构的入行经验有待积累,客户数据不够充分,尤其是监管合规方面更是短板。但是,银行当前遭遇明显的发展瓶颈,即利率长期徘徊在低位,使得息差偏低,银行的运营收入难以覆盖其机构冗余导致的高昂运营成本。所以,这便有助于美国网贷机构与银行建立合作关系。例如Ondeck分别与摩根大通、Opus Bank建立合作。

促成美国网贷机构与银行建立合作关系的另一项原因是,处于初创期的小型企业倾向于在网贷平台上寻求资金(见图1),因为网贷机构高效、便捷的贷款审批流程十分符合这些小型企业的即时资金需求,使得这些小型企业与网贷机构保持粘性客户关系(见图2)。银行则看重这些小型企业未来的成长前景,通过向网贷机构提供资金支持,银行能够与小型企业保持稳定且良好的合作关系。

2.3 前景广阔

简言之,通过与银行合作,美国的一些网贷机构能够访问庞大的客户数据且显著降低监管合规方面的风险。这两点对为小型企业提供贷款服务的中国P2P网贷机构的发展具有借鉴意义。网贷机构可以与合资银行或者小型银行建立合作。

中国的国有大型银行主要服务于央企或者地方国企,这类企业对资金额度的需求量大,这显然不是网贷机构能够轻易进入的借贷市场,而且随着网络借贷监管新规的颁布,对借款人的借款额度作出了明确的量化限定,使得国内P2P网贷机构与大型银行建立合作缺乏可操作性。不过,国内的合资银行和小型银行的贷款业务范围主要分布在某省或某个经济较发达地区,支持当地中小型企业的发展,这种贷款业务特点比较贴近网贷机构的发展模式,所以就贷款目标一致性而言,网贷机构与合资银行或小型银行建立合作,可以最大化发挥双方的比较优势(见表2)。

另一方面,网贷机构可以灵活涉足合资银行和小型银行的表外资产业务,即网贷机构可以利用评估小型企业信用风险的模型来对银行理财产品中涉及的同类或相关小型企业进行分析,从而挖掘出较好的资产标的,并通过数字化服务的优势向这类企业提供贷款信息支持。图3中,2015年合资银行理财产品的余额规模已经超过同期的大型国有银行;2014年合资银行和小型银行的理财产品的余额总规模也超过大型国有银行,这足以说明网贷机构在银行的影子贷款业务中可以有所为,寻找到好的服务标的,其发展潜力不容小觑。

退一步讲,即便国内网贷机构没有与银行建立业务合作,网贷行业依然具备充分的发展空间。根据穆迪近期发布的数据报告,2015年年底,金融公司(不考虑银行、证券公司、信托公司以及大型资产管理公司)的贷款余额约为2.6万亿元人民币,民间借贷的贷款余额约为3.4万亿元人民币,其它机构(包括融资租赁公司、小贷公司、典当行、P2P网贷机构、资产支持证券以及消费信贷公司)的余额规模约为3.8万亿元人民币,则余额总规模约为9.8万亿元人民币,而同期P2P网贷机构的贷款余额约为4061亿元人民币,2016年10月底贷款余额约为7487亿元人民币(盈灿咨询数据)。考虑到国内P2P网贷机构拥有评估小型企业信用风险的模型技术和数字化服务方面的快捷体验优势,我们认为,或通过跨领域机构合作,或通过市场竞争来赢得份额,P2P网贷的发展潜力依然显著。

三、成长环境:“看得见的手”扶持

前文提到,美国网贷机构创始之初便面临严格的法律监管环境,这使得平台跑路和诈骗事件的数量很低。进一步讲,美国政府“看得见的手”的功能不仅体现在网贷监管上,更反映在出台扶持政策培育网贷行业发展的大环境——国内小型企业的成长。

自2008年爆发金融危机以来,美国小型企业获得资金支持的力度明显下降(见图5)。在这一背景下,美国财政部依据《2010年小型企业就业法案》于2011年在全美启动“小型企业信贷计划”来大力支持小型企业的发展(参见美国财政部2016年10月报告《国家小型企业信贷计划(SSBCI)项目评估》)。

3.1 SSBCI的构成及作用

美国小型企业信贷计划(SSBCI)由5个部分组成,分别是资金扶持方案、贷款担保方案、抵押支持方案、联合贷款方案以及风险资本方案,详见表3; 2015年年底,SSBCI的执行情况见图6。报告指出,通过执行SSBCI,2011年到2015年年底,美国各州通过支出约10.44亿美元撬动了约83.78亿美元的新增贷款和风投资本的资金量。其中,约有79.7%的资金用于支持全职员工数量不到10人的小微企业;约有16.1%的资金用于支持全职员工数量在11人到50人之内的小型企业,从而推动小微企业的发展,促进美国就业增长,失业率曲线最终向充分就业水平收敛(图7)。

3.2 SSBCI与网贷的联系

5年内SSBCI项目的交易总次数为16919次,假设没有针对一家企业的重复贷款或风投,且企业全职员工数量的平均数是5人,那么SSBCI维持的全职就业人数可能有84595人,而所耗费的总资金约为94.22亿美元,则每年平均约花费2.23万美元来维持一个就业人口。另根据今年发布的美洲网络替代金融研究报告《开创新天地》,不计消费贷,美国2015年网贷行业的交易规模约为56.14亿美元,而同期在网贷平台上筹资的企业数量约有133644家(见图2)。假设这些企业的全职人员规模平均也是5人,那么2015年花费约8400美元就能维持一个就业人口。可见,网贷行业的资金利用效果更加显著。

然而从全面的视角来看,考虑到美联储有可能在未来三年内将联邦基金利率升至接近3%的水平,利率走高,将增加网贷平台上企业型借款人的资金占用成本,从而抬高信用风险,这对网贷行业构成利空。不过,SSBCI项目长期介入小型企业借贷或风投市场,将为小型企业提供更为灵活多样的融资选择,这就能显著降低小型企业的信用风险,使得向小型企业提供贷款服务的网贷机构的风险敞口相应缩小。可见,从根本上讲,SSBCI通过做大、做强小型企业,对美国网贷行业的发展产生积极影响。

3.3 借鉴经验

网贷机构和小型企业形成一种共生共荣的金融生态圈。SSBCI通过给予小型企业更多的资金支持,来降低小型企业的信用风险,客观上对网贷行业构成利好。结果,SSBCI在做大小型企业的同时也推动美国网贷行业的成长,实现了共赢。故就中国网贷行业发展而言,政府相关机构颁布监管规定来规范网贷行业的发展是势在必行,但考虑到国内存在传统金融服务难以覆盖的大量企业群体且国内金融行业的建设水平还无法与美国金融行业的发达状况相提并论,所以也可以考虑出台扶持政策来支持那些符合相关规范的网贷机构的发展,或者借鉴美国SSBCI的成功经验,出台国家级的支持方案深入推进国内小型企业的发展,为网贷行业的成长提供一个更为牢固、可靠的业务拓展环境。

简言之,网贷机构为小型企业提供资金支持,小型企业则创造大量的就业岗位,这对处在再平衡阶段的中国经济而言意义重大。

四、展望

总之,美国政府对待网贷的立场,不仅表现在通过法律来指导和规范这一新兴行业的成长,也体现在发挥“看得见的手”的扶持作用,为网贷行业的成长环境提供基础性便利,推动小型企业的发展。我们预测,在中国颁布有关P2P网贷行业的监管规定后,政府部门也可能会出台有助于网贷发展或与网贷密切相关的小型企业的扶持措施。毕竟,扩大就业、稳定就业是国计民生所在。另一方面,国内P2P网贷机构也会积极寻求与传统金融机构建立合作来开拓市场,进一步提升竞争优势,为国内小型企业的发展提供更为可靠的资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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