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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惠金融这一概的英文是Inclusive Finance,直译过来是“包罗广泛的金融”,或者“包容性金融”,因此它的意义实质上是使得尽可能多的主体都能够享受到金融支持。从学术的角度来讲,表达的是资金与资源的可得性问题。但是现在,很多人把普惠金融等同于价格问题,也就是说不仅要求获得资金支持,而且资金必须是低价格的。这实际上存在逻辑上的矛盾和问题。因为低价格的资金支持应当是政策性金融的职责。

普惠金融更需要做到的是使越来越的人能够被纳入到金融体系当中,享受到资金支持或其他金融产品、服务。而在很多情况下这个资金支持很可能是高价格的,例如尤努斯开创的小额信贷就是一个典型例证,其利率是很高的。从某种角度来讲,由于小额信贷对应的往往是更高的风险,因此利率本就应该远高于现有的金融体系所提供的利率。所以,普惠金融最关键的问题首先是解决资金的可得性,而非降低资金的价格。

普惠对象需明确

金融体系可以分为三个部分,即金融中介、资金需求者和资金供给者。需求者往往是企业,供给者主要是居民。这三者的利益之间是存在冲突的,此消彼长。普惠金融应当优先关照哪一方?在某种意义上,普惠金融是一个政治经济学层面的概念,更多体现的是一种利益的平衡或协调。举例来说,小微企业作为资金需求者,如果需要得到普惠金融的支持,并且是低价格的资金,那么对于投资者来说,就意味着投资收益率的下降。反之亦然,如果强调提高投资者投资理财的收益率,那么贷款的小微企业就要相应地承受上升的资金成本。单纯以收益率为衡量标准,过于强调资金价格,就会引发一些矛盾。

此外,对于居民而言,除了作为资金供给者,还是金融消费者。因此,普惠金融不单可以为居民提供财富管理服务,还可以提供过去较为缺乏的消费金融服务,从而构建一个多层次的、功能完备的消费金融体系。

多样的互联网形态

目前比较火热的互联网金融自身具有不同的形式,各种形式又具备不同的特点,因此对应的普惠金融的作用也是完全不同的。这应当从功能的角度来理解。根据罗伯特·莫顿所著的《金融学》当中的界定,金融体系最基本的功能包括支付清算、资金和资源的配置、风险的管理以及信息的管理。而互联网技术的广泛应用使得这些功能的实现产生了一些变化,并没有颠覆传统金融,而是出现了一些新的组织形式。

例如在支付领域,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零售支付环节涌现出了更多的创新工具。零售支付环节是和银行大额实时支付相对应的支付,与居民消费密切相关。其中既包括基于互联网的远程支付,也包括移动支付,其已经深刻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使得越来越的人更便利地使用支付工具,这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普惠。

在资金配置领域也是一样。无论是P2P网络借贷,还是众筹融资,或是网络理财产品,最大的作用在于降低了投资门槛,使得越来越多的人能够更加便利地进行相关投资。

货币市场基金就是通过预余额宝这样一个网络账户,获得了急速成长。国外的众筹融资,就是将项目放在网上,有更多的投资人根据这个项目的创意直接提供股权资金,这种行为在美国的《创业企业融资法案》(Jumpstart Our Business Startups Act,简称“JOBS法案”)生效之后逐渐被法律认可;国内的众筹现在仍处于萌芽阶段,很多还在打擦边球。但无论如何可以看到,这种方式使得更多的资金需求者比以前更容易获得资金的支持。总而言之,与资金配置相关的互联网金融对于普惠金融模式而言,是使得资金配置的渠道越来越多元化,使得越来越多的人能够享受金融服务,这些人既包括资金需求者,也包括资金供给者。

与此同时,互联网金融更多地发挥了一种培育理财文化、理财观念以及信用意识的作用。基于大数据的互联网金融模式,使得投资者与资金需求者都更加容易地介入金融领域,从前很难有机会培养的理财与信用方面的观念和意识都变得更加明晰。就像阿里小贷,完全依托于淘宝商家的数据轨迹形成的信用基础,甚至将包括所缴纳水、电费等信息数据轨迹综合起来,就能决策是否开展相关信贷业务。这是线下传统机构做不到的。这种模式就会有助于从一个侧面推动这些小微企业形成信用意识和信用观念。

在风险管理领域,最为典型的当属网络保险。作为风险管理的一种核心模式,网络保险在欧美国家已经成为保险市场发展的主流,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人能够更好地享受保险产品的覆盖。当然其背后依托的是整个保险行业的规范发展,继而在线上实现了飞跃,使得保险产品的销售出现了渠道性的革命。当然在国内保险市场的销售,还存在着一些不规范的现象,因此线上改革仍然是处于萌芽阶段的尝试。

在信息管理领域,与互联网金融密切相关,最根本的改变就在于促进不同主体的信息数据在金融发展过程中起到更重要的支撑作用,包括信用数据库,以及记录其他金融行为的数据库,这些都是大数据时代带来的较为深刻的改变。

潜在风险不容忽视

政策性金融之所以能够实现资金的低价格,是因为不以商业化可持续为第一目标,而是为了满足特定的政策目标,并承担部分成本,甚至可以接受一定程度的亏损,当然通常伴有一定的补偿机制。像中国农业发展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以及转制之前的国家开发银行都有此类业务。如果普惠金融过于强调低价格,投资者与资金需求者之间的矛盾就难以解决,现在打着“普惠金融”旗号的机构是否都能做到真正的普惠,还值得商榷,背后隐含的风险也需要一一排查。

另外像余额宝,发展得比较快,带来的好处有目共睹,也促进了利率市场化推进和金融市场竞争,同时其背后依托的货币市场基金依然不是完全无风险的。以余额宝为代表的理财“宝宝”们势头之所以如此迅猛,就是因为过去的金融体系对个人投资者并不注重,居民投资者可选择的范围非常有限,缺乏财富管理工具。而现在的“普惠”就是要加强这方面的关注,进一步通过个人财富管理相关的产品和服务创新,为居民增加财产性收入的同时,也为其规避风险提供更多的条件和保障,这是基于中国特定背景需要强调的普惠的一个方面。

让金融机构留在农村

联合国最早提出普惠金融这一概念时,主要还是针对小微企业融资问题。在这一过程中,不能简单地要求大中型银行增大小微企业融资的比重。因为从理论上来说,这不适于其商业模式,也不符合成本收益对比合理性,还可能导致不良贷款率上升。

依据国际上比较成功的经验,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推进普惠金融。一是开办真正能够扎根社区的小微金融机构,二是借助资本市场有力支持小微企业,三是提供必要的政策性金融支持。

另外一个比较薄弱的领域就是农村金融。农村的金融机构离开农村走向城市这种倾向,已经严重地制约了农村金融的发展。例如村镇银行在改革过程中数量有所增加,但是多数村镇银行都成了商业控股的分支机构,以避免现有的管制。因此要从整个改革体系、改革理念上出发,设计真正有效的引导机制,由政府实施税收、补贴等方面的优惠政策,使金融机构能够留在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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