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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清华金融评论》资深编辑王蕾

《评论》：尚主任您好！很荣幸能专访您，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要健全社会信用体系，今年两会您提出了《关于加快建设我国现代信用体系的建议》，您如何看待健全社会信用体系的重要性？

尚福林：纵观全球现代经济发展史，一个强大经济体的成长往往伴随着信用建设的不断积累、创新和发展。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从计划经济、自然经济的信用体系，转向商品经济、市场经济、现代化经济体系的现代信用体系，为中国经济奇迹作出了重要贡献。在目前经济转型的重要战略机遇期，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健全完善现代信用体系不可或缺。

《评论》：从现实情况而言，我国社会信用体系还并不完善，整体结构是以央行征信系统为主导，其他非传统的各种社会网络平台的数据并未有效纳入征信体系，行政部门间信息孤岛的现象依然存在。您如何看待目前我国信用体系不完善带来的弊端？

尚福林：近年来，党中央国务院及有关部门大力推进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社会信用体系不断完善。但同时，受多种因素影响，信贷违约增多，上市公司造假仍然存在，社会上各种失信行为仍然不少，这些现象加大了社会管理和经济运行成本，衍生和放大金融风险，影响市场作用正常发挥，影响经济社会整体效率。因此，我们应把建设现代信用体系作为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抓手之一，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评论》：具体而言，在您看来应该如何完善现代信用体系？

尚福林：首先，最根本的是要保持战略定力，筑牢社会主义诚信价值观。良好信用建成耗时长久，且往往有容易被毁于一旦的特点，因此需要完善常态化的正向激励机制和信用价值实现机制，增强信用建设的持续动力。针对一人失信众人受罚、一家企业失信市场整体承担后果、一件事失信抬高一个市场、一个地区乃至全国信用成本的客观实际，从全局角度测算失信成本并制定惩戒机制，让失信者无利可图、寸步难行。同时，在文明家庭、文明单位、文明城市建设方面，要显著提高信用建设分量；在商品交易和投融资活动中，强化“事前说断、事后不乱”、“买者自负、卖者有责”，坚决纠正以“闹”求解决的错误行为，大力加强社会主义诚信价值观建设。

《评论》：除了从上层建筑来促进诚信文化之外，构建现代信用体系从具体政策和业界实践上而言应该如何推动？

尚福林：重点是补齐商业信用短板。商业信用既是商品生产、流通、消费顺畅流转的基础，是资本归集、配置的基础，是配置资源中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的前提，也是我国信用体系的短板。因此，建议大力提倡契约精神，把商业信用作为品牌建设的重要内容，把诚信情况作为政府采购、商业招投标等的重要门槛，完善商业信用价值实现机制。同时，应把夯实商业信用作为资本市场深化改革的重点，破除商业信用薄弱对资本市场发展的掣肘；切实把“公开”原则置于资本市场“三公原则”之首，着力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和信息披露质量，严厉打击虚假披露等行为，给投资者一个真实的公司，加强资本市场的基础性建设。针对债务拖欠问题，在加强司法清欠、行政清欠等事后救济的同时，加快完善事前合同签订、事中款项结算等信用保障机制，营造公平营商环境，防止因想签合同提高债务拖欠容忍度，又因债务过度拖欠打官司的“恶性循环”扩散蔓延。

《评论》：这些具体的措施，一方面可以完善现有信用体系，另一方面，也需要现有社会信用体系对整个信用生态的优化进行保驾护航。从金融业而言，目前也仰赖于央行征信，并且越来越多地融入一些基于电商平台积累下的互联网征信数据。在您看来，目前在推动金融业服务更好地民企、中小微企业等市场主体，激发经济新动能的背景下，对于我国现有的信用体系而言，是否还有进一步改革的空间？

尚福林：从金融领域而言，优化信用体系，是促进金融高质量发展的必要条件之一。建议改革信用监测、评估、决策体系，破除担保依赖，形成基于企业信用状况和发展前景的授信决策机制，优化基于信用的动态差别化利率定价机制，完善基于信用的市场化优胜劣汰机制。另外，还需要强化政府信用的示范作用。政府是重要的信用主体之一，有明显的示范效应。建议按照守信用、重契约的原则，加大政府信用的考核和督察力度，加强基层诚信政府建设，防止新官不理旧账，影响政府公信力。

《评论》：对，加强政府信用的示范作用至关重要。政府在基于监管部门和行业自律等多方共建的事后奖惩机制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目前有关失信行为的处罚，我们已经建立起了失信人负面清单管理制度。在您看来，是否还需要进一步的具体举措？

尚福林：还需要强化失信惩戒。建议总结推广联合惩治“老赖”经验，显著加大失信成本；借鉴国外成熟做法，逐步推进个人信息一卡集成，畅通联合惩戒渠道；对企业财务造假、债务拖欠、专利侵权、商品质价不符等信用问题，建立分级预警和分层处罚体系，以早惩戒、严处罚防止信用风险扩散。

《评论》：谢谢您接受我们的专访，健全社会信用体系确实是需要多方共建，形成良好的信用生态和长效机制。那么在您看来，建立起长效机制最重要的举措是什么？

尚福林：完善信用监督长效机制，需要健全信用信息系统。失信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是信用体系建设的软肋，建议健全信用信息全息及时收集、全方位便捷共享、有效保密的系统和机制，构建起无死角的信用监测评估体系，形成覆盖全生命周期的信用监督机制，破除信用投机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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